崖邊有一株梅。
孤孤單單地佇立,今年可能是第七十四年。
寒風獵獵如刀,刮過花萼,卻斬不下頑強又堅韌的白色小花,微顫的枝條彷彿在笑,笑他讓萬物蕭瑟,卻獨獨奈何不了自己。
太陽出來了。
點點瑩白,落在樹下人的身上,化作斑駁花影。
這是御神風來賞梅的第十年。
十年前,他偶然路過此地,在梅樹下小憩,抬頭,便見滿目粉嫩花朵,是在無盡黑暗中的一絲春信。
小小的白花不僅替大地迎來了春天,也讓御神風遇見了那個渾身裹著冷冽寒氣的青年。
「滄浪。」發覺身後人的來到,御神風笑著轉了個身。
花影幢幢,把他向來張揚的笑隱去銳氣,多了幾分甜意。
靖滄浪伸出手,將他拉離崖邊,眸裡全是嚴肅,「危險。」
「哎呦,滄浪,你也知道,我們這裡的懸崖基本上摔不死人的。」嘴上調笑,卻還是隨靖滄浪牽著走,遠遠地望了一眼梅樹,反手把靖滄浪的手捉到掌中。
「別的地方賞梅不好嗎?」靖滄浪抽不回手,只能由著他。
御神風抬起另一隻手,遮住從樹杈間穿過的炫目冬陽,「哪裡都不及這裡好。」
「滄浪,吾在這裡,嗯對,大概就是這個位置。」御神風向前指了指,「第一次見到你,也許在那個瞬間,吾便已心動。」
靖滄浪轉過頭,與含笑的人四目相對,心跳微微地快了。
認真回想後,他卻蹙起了眉,似乎陷入苦惱。 「滄浪?」 一言不發,御神風也能猜到他心思,笑著攬過靖滄浪,傾身向前,一瞬便拉近了兩人距離,呼吸之間,淡淡的梅香竟纏上幾分曖昧。 「老古板,被吾嚇到了?」 「初見便動心,實在⋯⋯」孟浪。 「孟浪?」 御神風勾起嘴角,一雙眼睛在搖曳的花影中,眸光沈沈,「吾有多孟浪,滄浪還不知道嗎?」 旋即,熱燙的唇瓣貼上不及反應的青年,早已溫存過百遍的唇齒,如憐惜弱花般細細熨貼,如驟雨驚雷熱烈索取。 一枚梅花從枝條上徑直墜落,落在了藍髮青年紅透的耳廓上。 「滄浪,生辰快樂。」 「嗯,謝謝。」
「吾⋯⋯想在這兒種一片梅林。」
「嗯?」
御神風瞇著眼靠上靖滄浪的肩頭,「吾都有你了,怎麼能不給他找幾個伴?」
「嗯。」
「滄浪你⋯⋯」
「怎麼?」
靖滄浪的臉頰抵上御神風髮頂,「此處土質合適,若植梅,來年、往後數年、數百年都能賞梅。」
「一起來?」
「一起。」
片刻冬陽將獨立崖邊的梅樹籠在暖意中,讓本未開放的幾朵也緩緩綻開。
也許來年,他便能與其他族人一起,含苞,待放。
-Fi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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